你是人間的四月天（組詩上）

高山松

你是人間的四月天（組詩上）

文/高山松

◎你是人間四月天

人間的四月還有天嗎
桃花已走到了盡頭
夕陽正在西沉
迷途的人沒有一個人返回
螢火蟲提著燈籠
把你送了一程又一程
我不知道他是要把你送到更黑的黑夜
還是要把你送到華山的東峰
自古華山一條路
我知道你一定會原路返回
至于返回的時間
或許是在四月
或許是在四月以后
某一個落葉時分

◎喊春

喊春的人在春天咳嗽
猶如思鄉(xiāng)的人在春天懷春
用身體里僅存的一點春意
點亮人間四月天
至于桃花后面的陰影會有多長
長夜后面的曙光會有多亮
刀尖上的舞蹈還會持續(xù)多久
喊春的人
只是把幾盞即將熄滅的燈火
重新喊亮
把即將下沉的夕陽喊停
把已經(jīng)陳舊的事物
喊出新的外延
把已經(jīng)凋謝的花朵喊醒
讓他結(jié)出豐碩的果實再走

◎三生三世十里桃花

經(jīng)歷了三生三世
我沒想到十里桃花仍在綻放
我還能從桃花的香味中
辨識出我前世留下的遺憾
那是我給后世的人
留下的惻隱之心
葬花人歸何處
又是誰將葬花人埋葬
農(nóng)人在桃花源旁種下的一株紅薯
又該到了收獲的季節(jié)
挖出紅薯后留下的土坑
埋一朵桃花顯得太大
那就將整個人間四月天
一起埋葬吧

◎紅格盈盈的窗花花

紅格盈盈的窗花花
在月光的輕撫下
也會發(fā)出性愛的呻吟
你一定會覺得那是米脂的婆姨
在青紗帳里穿梭
紅紅的高粱才剛剛發(fā)芽
就成了土蠶們爭奪的戰(zhàn)場
一場沒有契約的戰(zhàn)爭
如一抹火在窗花花上燃燒
把盈盈的紅格
弄得明了又暗暗了又明
而人間的四月
就在這明暗之間
悄悄來臨

◎街景

街道還是那個街道
街景里依然彌漫著古香樟的味道
你就知道重新走回了人間四月
只是不知一雙滿是皺紋的手
能否打開那個瓶蓋
不知街道旁邊矗立的街燈
還能不能繼續(xù)扮演
靈魂的擺渡人
還能不能繼續(xù)擺弄
季節(jié)的長度和死亡的寬度
在星辰與街燈之間
你最終選擇的是霓虹
你要在醉生夢死的瞬間
再瞧一眼人間的四月

2017.3.1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