尋找江陵兒時年味：香香的炸米子，甜甜的米子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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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煮雨，蒸盡秋華，歲月的云煙，彌漫在季節(jié)的深處，時而撩起孩提小吃的回味。

到了冬至，年味漸濃。不由想到一句老話：大人盼種田，伢兒望過年。在念小學(xué)時，每年盼放寒假，乃是每家伢兒們最美的期待；因?yàn)橐�過年了，我們勤勞的父母，便開始陸陸續(xù)續(xù)地籌辦“年貨”，好多“吃伙子”（方言：即零食），將慢慢地裝滿了家里的壇壇罐罐。

來滬前幾天晚飯后，在和朋友散步時，看到廣場東邊一角處，一撥又一撥的人群聚攏又散開。循著空氣里彌漫的香，近前看去，原來是一對賣爆米花的中年夫婦，正在應(yīng)酬的忙碌著……我對爆米花有一種天生的情結(jié)�，F(xiàn)在的爆米花加入奶油和糖，雖說其味道遠(yuǎn)勝從前了，但我覺得它少了曾經(jīng)的韻味。

每年到農(nóng)忙后，才能在大街小巷看見炸米子（如今叫爆米花）的師傅。因?yàn)檎�米子，是孩子們那時最廉價且單一的零食，隨時去家里舀一杯米，就可以美美吃到炸米子。要知道，炸出來的米子，像雪花一樣的白，若冰糖一樣的甜，若是每次想起，總會刺激我的味蕾。

冬季的傍晚，街頭一爐炭火燃燒著，招徠一群小孩和大人；他們有的揣著杯子，有的拿著葫蘆瓢，有的端著臉盆，有的提著袋子.....依次擺在地上排隊(duì)，那或明或暗的爐火，映照著人們的面龐；只見老師傅撥旺爐火，把一杯白花花的米裝進(jìn)密封的鐵罐，放在爐火上慢慢轉(zhuǎn)動加熱，鐵罐內(nèi)部受熱的米粒翻騰不止，當(dāng)熱度與壓力達(dá)到極點(diǎn)，他急忙站起來，一邊要圍觀的人讓開，一邊抬起右腳，嫻熟地踩著鐵罐的柄頭，而膽小的孩子們，習(xí)慣地用雙手捂著耳朵，只聽“嘭”的一聲巨響，熱浪翻滾，潔白炸裂的炸米子沖出鐵罐，那癟癟加厚的布筒（袋），即可膨脹的像一根粗粗的電線桿。此時，或一條大街，或一條小巷，總是回蕩著孩子們的雀躍歡呼聲。

那時吃的炸米子，除了加點(diǎn)淡淡的糖精外，絕對沒有添加其他香料。其味道質(zhì)樸，一如那個年代的人。所以，那時的人都簡單。鄉(xiāng)親鄰里和睦，見面問寒問冷，若是串門到哪個家里，就可如同家人般共享粥飯。同時，我們常常捧著炸米子圍在一起，吃著笑著玩半天。

有一次，愛鬧的鄰居小妹妹，吃米子吃得差不多了，高興地拉著我去門前折一枝刺槐的枯枝，精心挑選大大的炸米子，一粒一粒地插在棘針上，經(jīng)她折騰一番后，即刻成了一樹盛開的白梅，煞是好看。再把它插在瓶子里，便撐起了一屋的不是梅園，勝似梅園的旖旎風(fēng)光。

炸的米子吃法很多，既可以用開水泡著吃，最好是適量放點(diǎn)紅糖，吃在嘴里即可融化。記得小時候，母親煮了幾碗豆皮子，待我上桌準(zhǔn)備吃時，看到碗里“一片汪洋”，心里在嘀咕，到底是吃煮豆皮，還是喝豆皮湯？母親拿著葫蘆瓢從房里出來說：“今天早餐吃豆皮泡米子！”話音即落，我和小弟連忙手抓米子，一把一把地把碗里堆得像一座雪山。不一會兒，我們吃了一個碗底朝天。高興地背上書包對母親說，明天過早我還是要吃豆皮泡米子哩。

說到炸米子好吃的同時，不由想到米子糖。吃起來的那個甜、那個香，不亞于如今的黃豆酥。其做法：用麥芽子糖在鍋里加水煎熬，但一定要掌握好火候，當(dāng)熬到黏稠成糖稀狀，盛到事先準(zhǔn)備的木盤里，然后把炸米子和糖稀攪拌均勻且壓平，待次日冷卻后，用刀切成一塊塊小長方形。就這樣，大功告成，再裝進(jìn)壇子里。殊不知，那甜甜的米子糖，是我們兒時過年香噴噴、脆酥酥且吃不膩的點(diǎn)心。

時過境遷，今非昔比。現(xiàn)在的孩子玩具越來越多，視野越來越開闊，再也體會不到我們童年時的純樸風(fēng)情與樂趣。那街頭一爐沸騰的爐火，夾雜著炸米子的香味，伴隨歲月漸行漸遠(yuǎn)，卻讓我們常相憶不相忘。

香香的炸米子，甜甜的米子糖。它作為那個時代最樸素的家常零食，溫暖著我們兒時的胃，讓寒冷的冬天暖意融融。因此，這些小作坊的土特產(chǎn)，既是我們江陵飲食文化的特色，也是在外漂泊游子，時常回味的濃濃鄉(xiāng)愁。

2018年12月23日夜寫于上海